腹腔感染

首页 » 常识 » 问答 » 小说这个冬天没有雪
TUhjnbcbe - 2024/12/16 20:08:00
北京学生治疗白癜风多少钱 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hl/241202/k7upf8e.html

作者:吴泽华

午后,我喜欢趴在窗台上眺望着远处那片茂密的森林,在暖阳和微风的溺爱下,抛开所有烦恼,完全可以陶醉在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里。我渴望刘姐带我去森林那边的山村田野游玩,享受大自然的天伦之乐,美美地度过一个惬意的秋天。

不过,刘姐没有心情如同往年和我疯疯癫癫地跑去田野里玩乐,看农人如何收割稻谷,如何秋耕,而是和李老头谈情说爱,如何对付自己的男人老杨。昨晚我和她去舞厅,听她和李老头说:“老杨要退休了,来往不要太频繁,否则他会觉察的。他是个粗人,一旦发现,会闹出人命来的。”

李老头若无其事地说:“如果他知道了两人的关系,那么你和老杨离婚。你们俩本来就是二婚,再离婚一次又有何妨?离了婚,我娶你!”

我蜷缩在刘姐的怀里听得真真切切。李老头一边说,一边摩挲着我的头。我必须表现出可爱的模样迎合他,因为我的命运和刘姐紧密联系的,像她的身上香水。我巴不得,她走哪儿,我走哪儿,一步也不想离开,一旦离开了,不知何去何从。

老杨从人事科办理退休手续回来,提了两盒牛奶和六根油条,蹑手蹑脚地开门,声音非常轻。虽然声音很轻,但是刘姐听得清楚,肯定是老杨买早餐回来了,急着起床洗脸刷牙。昨晚她和李老头喝酒喝多了,差点在舞厅出了洋相,到小区还是没有控制住,蹲在花台边哇哇地吐,翻肠倒肚地吐。现在,她肚子饿得呱呱地响,犹如夏夜田野里的蛙声。

“伙计,我才进门你就知道我买早餐来了!”老杨见着刘姐起床在卫生间洗脸,憨厚地笑着说,两只眼睛不自然地往上看,抬头纹深深地陷了下去,显得特别苍老。

只要老杨在家,刘姐会享受着皇帝娘娘的待遇。早晨,老杨买早餐回来,她才慢慢悠悠地起床,坐在床沿上打几个哈欠,伸几个懒腰,下床套着拖鞋从卧室出来。

我正趴在沙发上,眼睛一睁一闭的,乜斜地看着老杨。昨晚,我也睡得晚,刘姐回来是凌晨了,她呕吐时,我在她怀里半睡半醒,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,回到家我一直恶心,想吐没有吐出来。

“妈的,你是我男人,给我买早餐又怎么了?”

“是的!”老杨尴尬地笑了一下,山羊胡须微微地颤抖,显得很无助。

我自从进了这个家,刘姐就是一只母老虎,横行霸道的,无论理是亏是赢,都是一副势不可挡的模样。有时老杨逞强,最后犹如一只夹尾巴狗灰溜溜地躲闪逃避。我怜悯老杨,偶尔会帮着他,向刘姐汪汪地吼叫,拉扯她的衣裤。

刘姐和老杨的事,我站在中间立场,不怪刘姐,老杨搞地质工作的,一年四季不在家,刘姐经常独守空房,无聊就跟着小区里几个女人去舞厅玩乐。几个女人告诉她,舞厅里的男人多,那儿好玩,只要能唱几首歌,有男人请你喝酒、吃夜宵,而且他们出手都大方。那些男人都是退休的职工,儿女都长本事,大都在北上广工作,有的甚至长了翅膀飞到国外去了,有花不完的钱,孤独和寂寞了,喜欢在舞厅里花钱找乐子。

地质队的男人们长年累月不在家,有些女人耐不住寂寞,去舞厅唱歌跳舞喝酒。时间长了,女人的心也随着舞姿和歌声离自己的男人越来越远。

刘姐吃早餐,我闻到了味道,口水直流,汪汪地叫了两声。老杨跑来抱我到餐桌边,“哟,不得吃就叫唤啊!和娘一个样,招呼不周,就叫唤,若是人,早骂娘了。”

我不喜欢叫刘姐娘啊妈的,喜欢叫她姐,那样听起来亲切。

他掐了一截油条给我吃。刘姐嘟着嘴,瞪了我一眼说,吃你东西去,别和我争早餐吃。我委屈地从老杨怀里挣脱下来,去盆里啃昨晚吃剩下的骨头。这骨头是刘姐去菜市场买的,本来我不会有这么高的待遇,李老头清晨打电话给她说,这几日带她去北京观赏红叶。她不知红叶是什么鬼东西,只要和李老头去,即使看活麻草,也有情趣,会激动。她高兴就给我买了三斤骨头回来。

我衔着油条去盆边,眼睛注视着刘姐的表情。她不高兴,我得装可怜。刘姐眉毛突然皱了几下,脸色骤然变青。我怀疑她身体不舒服,咬到嘴里的油条停止了咀嚼,轻轻地唤了两声。刘姐从椅子上栽倒下来,双手抱着胸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,妈啊妈啊地喊叫。

老杨急了,跑到刘姐身边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我……痛……痛得很啊!你……快……送……医院!”刘姐有气无力地说。

老杨吓得失了神,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,声音像破了的铜锣,一句话被他说成了三句话。刘姐有点想发火,若不是自己疼痛,一耳光扇过去了。“老子……要你打呢!”

老杨挂了电话打。当来时,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的时间。老杨扶着刘姐喋喋不休地咕哝,责怪她生活没有规律,深更半夜还在舞厅喝酒玩乐。

我在刘姐面前跳来跳去的,莫名其妙地慌乱。刘姐一口气不顺,一命呜呼,那我的苦难就像沙尘暴似的马上席卷而来。老杨根本不会照顾我,喝了酒还用脚尖踢我的屁股。每次被他踢,屁股会疼痛几日。有一次,他竟然踢到了我的睾丸,我痛了一个星期,刘姐医院检查,治疗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。从那以后,我就开始憎恨老杨。每当他喝了酒,我会躲藏在床下面,偶尔会躲在衣柜里,逃得远远的,别在他眼前晃悠。倘若刘姐在家,我就跳到她怀里,吓得不敢落地。

老杨蹂躏我不止一次,最残忍的那次,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那天晚上,刘姐去跳舞没有带上我,也许是嫌弃我碍事吧!不过前一天晚上去时带着我的,李老头邀她去石阡泡温泉,洗鸳鸯浴。回来时,时间还早,我看见小区里的哈士奇朝我抛眉传情,递送秋波。我懂的,她发情了,想从刘姐怀里挣脱跳下去。刘姐不允许,骂我,发什么骚?你们品种都不一样,给人家搞怀孕了,生出个怪胎出来,怎么见人啊?

刘姐不在家,我无聊,想到了哈士奇,偷偷地溜了出来,在小区里果然见着了它。它见着我朝着它奔去,兴奋得手舞足蹈,跑来又亲又是抱的。我控制不了,心被她俘获,身体差点被它的热情融化了。正当我要和她进行交欢时,老杨从楼上气急败坏地跑下来,跌跌撞撞的,冲到我面前,一飞腿踢来,我的身体飘了至少有五米远,“咚”的一声,实实地坠落在水泥地上,痛得我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哀叫。他翘着山羊胡须,怒气冲冲地抓着我的脖子往家里走。

从此,我对异性再也没有欲望,见着漂亮的女性漠然置之。刘姐回来,我眼泪汪汪地向她诉苦,没有理睬我,抱着头睡到下午。我猜测,昨晚肯定一宿没有睡觉。不知那李老头给她喝了什么迷魂汤,她竟然这般痴迷。她不理会我,我不敢去打扰她,更不敢招惹老杨,惹他不爽快又踢我,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。

刘姐上了急救车。我跟了去,一路哀叫。护士见着我可爱,让我上了急救车。我蹲在刘姐的身边,呜呜地哭泣。刘姐很感动,抚摸着我的头,泪水涟涟地说:“乖乖,我如果得什么不治之症,你也就去一个好人家!”

我听了她的话,泪如迸泉,喔喔地安慰她,用舌头舔她的手。医生见着我流泪,懂人性,感染了,抹着泪水,把我抱在怀里,用手轻轻地抚慰我的毛。

医院,我跟着,医生和护士见着我也没有嫌弃,每个人过路都会投来友善的目光,甚至有人过来抚摸我的头。刘姐在检查,我就在检查室门外等候。老杨骂我碍事,我没有吭声,蹲着守望刘姐出来。几个护士见着我懂人性,围着我议论,蹲下身体安抚我。

忽然,医生护士匆匆忙忙地跑进手术室,我怀疑刘姐的病得不轻,肯定得了什么绝症。我担心她一病不起,或者挺不过去,撒手人寰。她死了,我就得走了。

手术还在进行,刘姐和前夫的女儿念念来了。我终于有了归属感,直往她身上扑。她见着我,猛然抱住我,抚摸我的头,轻轻地拍拍我,鼓励我。我用舌头舔她的手,兴奋一会儿,伤心起来,呜呜地哭泣。

“好了!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,说不定妈妈不是什么大病呢!”

念念抱着我站在手术室门外直到凌晨两点刘姐从手术室出来。刘姐被护士推出来时,我激动地呼唤。她闭着眼睛,听到我呼唤,立刻睁开了,轻轻地对念念说:“给狗儿买点东西吃吧!我上救护车,他一直跟着我,可怜啊!”

“我知道了!我也没有吃东西呢!”念念说。

刘姐推到病房,念念从包里取出了一袋面包给我吃。老杨来了,手里提着两袋衣服,看着刘姐躺在病床上,轻描淡写地对刘姐说:“还痛吗?”

“割了一个口子,你说痛不痛?”

刘姐的几个朋友来了。一个男人带着五个女人,年龄都和刘姐差不多。我知道,这几个女人和刘姐形影不离,早晨不约而同地去小区前面的广场跳秧歌,晚上去机械厂舞厅跳舞。那男人是刘姐在舞厅里认识的,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。整天在机械厂前面摆摊,什么药都有,只要你说出病,他都能治,治得好治不好,他说看缘分。依他的话说,他的药是治有缘人。刘姐的痔疮是他治愈的。就是因为他治愈了刘姐的痔疮,刘姐佩服他,交了朋友。

几个人进了病房,房间就热闹了,一个抚摸我一下,我倒是高兴。刘姐说我没有吃东西,夸奖我一直陪伴她,通人性。几个女人就从包里取东西给我吃。有的拿面包,有的拿苹果,有的拿馒头。我饿极了,也不挑选食物,狼吞虎咽地咬着吞。我吃饱了,就在念念怀里睡觉。

早晨上班,护士进来说,请家属去主治医生办公室。念念抱着我和老杨去了。一位中年男医生盯着念念和老杨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们是刘梅的家属吧?”

念念点头。老杨很轻松地说:“是的!她是什么病?”

“我们怀疑是肺癌!现在她腹腔里有积液,我们先把积液抽干净,再拍片仔细检查,凭我经验,她可能是癌症!希望你们有心理准备!”

念念吓哭了,我跟着哭泣。老杨脸色变了,像一团乌云,吓得不轻,刚才的轻松样儿,早已消散。

两人回到病房,念念和刘姐说:“妈,我们回遵义去治疗吧!”

老杨纳闷了,“这儿有什么不好的?你偏偏去哪儿治疗?”

“我要求回遵义去治!我表哥在遵义医学院。”念念说。

刘姐看了念念一眼,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端倪。她还是想了解自己的病情,趁着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悄悄地问念念,自己是什么病?念念控制不了情绪,眼泪簌簌地掉。刘姐略知了一半,自己肯定得了不治之症,回遵义也好,那儿毕竟是自己的故乡,就算是死了,也算是落叶归根。

刘姐要转院到遵义医学院,念念就上门要老杨拿医疗费。老杨沉默了半时,才告诉他,“念念,家里的钱一直是你妈保管,你问她吧!”

医院问刘姐,刘姐说:“钱我有,你不用担心,只要把我病治好了,妈答应给你在遵义买一套房子。”

刘姐怕念念和老杨撒手不管,得想方设法抓住念念。她默默地念叨,自己不能死,自己还有许多愿望没有实现,更重要的是李老头还等她去北京看红叶,即使这次错过了,希望明年秋天还可以去。她做梦都想去北京旅游,毕竟那儿是首都。

她的未来已经交给了李老头,和老杨离婚,只是迟早的事。为什么喜欢李老头,她一直在问自己,大都理由听上去很肤浅,很庸俗。她和几个女人说,李老头比老杨幽默诙谐,比老杨懂得浪漫,更重要的原因,她知道李老头有钱,而且还有两套房子,和他在一起,自己余生不愁吃,不愁穿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

去遵义,我本不想去,刘姐去,我只能跟着她。没有刘姐,我有可能是一只流浪狗,风里去,雨里来,露宿街头。

医院住了三天,念念要求不住了,下定决心要她去遵义医治。老杨没有反驳,跟着去遵义伏侍刘姐。交医疗费时,刘姐不拿钱,说自己的钱花光了。老杨给儿子打电话,儿子给他汇了一万元。隔了两天,医生说,要动手术,又要交一万元。老杨没有办法又给儿子打电话。儿子没有钱,他是“月光族”,而且欠了不少债,这样一逼,对老杨说,如果真是癌症,就没有必要医治了。

老杨又不敢给刘姐说不治了,悄悄地和念念商量。念念泪水滴答地说,就算是癌症,只要有一线希望,得竭尽全力医治,何况现在医生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是癌症,怎能放弃了呢!我妈在你杨家,可付出了不少汗水。你一年四季在野外,是她把你儿子拉扯大的,没有功劳也的苦劳。

我在念念的怀里,目睹着老杨焦头烂额的样子。他耷拉着头没有说话,犯了难。有时老杨喝酒醉了,会吐露一些伤心事。我竖起耳朵仔细听,觉得他不容易。刘姐和他结婚时,其实儿子已经十五岁了,她根本没有关心儿子,否则儿子也落不到今天这田地。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学校就参军了,还好国家政策好,参军回到自己的单位工作,总算解决了老杨的后顾之忧。若是她稍微关心一下,儿子不会落到今儿这地步,至少可以考一个大学,得到一分体面的工作。她整天除了跳舞就是打麻将,除了玩,还是玩,偶尔还闹笑话出来,在单位小区里因为鸡毛蒜皮的事骂大街,羞得自己在单位不敢见人。

他沉默了一会儿,对念念说:“好吧!我去想办法去借钱!”然后转身出了病房。我和念念跟了出来,见着他孤独的背影,真是于心不忍。我清楚得很,老杨真的爱刘姐,所有的钱都交给她,包括工资卡、银行卡,有时在外面干点小项目的挣的钱也是交给他。

第二日傍晚,老杨出现在了刘姐的病房里。刘姐见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儿,瞪了他一眼,骂:“看你那样子,是不是巴不得我死?老子和你同床共枕那么多年,没有亲情也有感情啊!你既然当着念念说不给老子医治了。你是何居心?”

老杨微微一笑,两个指头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,半时才说:“谁说不给你治?我是听朋友说,得了癌症,治也是冤枉,何不回家好好地吃,好好地玩!”

这话也不怪老杨说,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我和刘姐经常在菜市场听到老奶奶老爷爷们说,反正是不治之症,何苦要去受折腾呢!更重要的,我听他们说,一旦得了这病,医院,有可能人财两空。

“钱借来了没有?”刘姐奚落完老杨,脑子里还不忘记钱的事。刘姐的银行卡里至少有二十万元,如果没有记错的话,有二十五万元。这是我和她去银行存钱听工作人员说的。

老杨慢条斯理地从内衣荷包里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,小心翼翼地打开交给刘姐,憨态可掬地说:“这是我向老梁借的。”

“老梁?老子要你少跟他来往!妈的,你以前给他干的活钱还没有拿,现说借,借什么?就当给你的工钱!你那年给他做事,欠你一万多元。”

老杨咧嘴嘻嘻地笑,半时才说:“人家说,那项目泡汤了!你不是为难人家吗?”

“为难什么?他赚钱了,他怎么不说多给你?亏了是你的,赚了是他的!这样的事,谁都会做呢!你不知道,说明你脑壳笨得很!”

老杨仍然咧着嘴憨笑,没有辩解。

刘姐得了钱,见着他碍事,瞟了他一眼,说:“你回去吧!别退休了整天和几个狗朋狐友喝酒,去找点事做!我听说现在项目多,你问一问小区几个开公司的,做点事!”

“哟,老子才退休就安排我工作呢!”

“你知道休息?娃儿没有房,女儿也没有房!”

娃儿结婚了还在外面租房住,儿媳妇见着两口子,总是开不笑脸。女儿在城里结婚了,男方是个无业游民,没有房,听说老家马上拆迁要赔偿两套商品房和两个门面,应该说将来日子过得肯定幸福的,他不用操心。他倒是担心儿子。儿媳妇没有工作,上几天班,心情不爽就不去了,在家里啃老,不拿钱,看着可怜;拿钱啊,妻子的钱管得紧,何怕自己顾儿子。

老杨不想走,觉得她病了,应当守在她身边照顾。他不走,刘姐就瞪他,吹毛求疵地说:“不走,你还要我请人抬你回去?”

老杨嘿嘿地笑了两声,转身和念念说:“念,你好好地伏侍你妈!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!”

念念点头答应。

我看着老杨的背影,心凉了。我有时想,刘姐不应该这样拾掇他。他真可怜,除了喝一口酒,真无他求!爱上刘姐也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,也不是因为她年龄比自己小,只是盼望有一个安稳的家。自从和前妻离婚后,他一直在忏悔,因工作一年四季在外照顾不了家庭,她灰心失望,最后生活疲倦了,选择了离婚。回忆往事,他只想退休后,好好地弥补和刘姐的感情,维持好这个家。

检查结果出来,刘姐只是腹腔积液,没有什么大病。当老杨听到念念说,悬着的心终于落了,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。

住了一个星期的院,刘姐回家了。回来时,她没有通知老杨,也不允许念念告诉老杨。她决定要和老杨离婚。这几日傍晚,她都会和李老头打电话说离婚的事。

回到家,念念正准备给她做饭。她催促她回遵义,说自己不用她照顾。念念舍不得她,怕她刚出院身体还未康复,出什么差错,遭她抱怨。她不敢走,刘姐生气了,骂:“你这婆娘,要你回去就回去!你男人一个人在家,你得回去帮他做饭啊!他去工地干活不容易呢!”

“妈,他没有在工地了,现在学修车。我们商量了,一旦拆迁款下来,我们准备开一家汽车修理厂!”

“怎么?你不要房子要钱?是不是脑壳进水了?”

“妈,你别干涉我们!房有一套就行了,多了我们也住不了,何不要点钱投资做生意!”

“你懂什么?房租出去,一年租金够你们生活了!”

“不说了,说说的,我们就会吵架,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和你生活的原因!”

“哟,嫌弃老子了?快滚快滚!”

念念气得差点吐血,转身走了。

刘姐见着念念走了,傻头傻脑地站着,感觉自己说话过火了,非常懊悔。她如此急切撵念念走,也是因为李老头下午约她吃饭,他说,给自己买了一枚金戒指。此时此刻,自己竟然为了私利骂念念,实属不该。

她用手来回地抚摸着我的毛发,像抚摸李老头染得乌黑发亮的头发似的,温情脉脉地说:“乖乖,你觉得我是不是老糊涂了!”

我没有回答,愣愣地看着她。

隔了一会儿,刘姐抱着我进了卫生间洗澡。我最喜欢洗澡了,每次刘姐会脱得光光的,抱着我在浴缸里一同洗浴。我看着她风韵犹存的体态,白嫩的肌肤,就会想到老杨,也会想到李老头。两个男人喜欢她,也是有原因的。虽然她快要到天命之年,但是不输那些年轻少妇。

洗了澡,她一边用吹风机吹的头发,一边吹我的毛,吹干了,她抱着我进卧室,然后打开衣柜,一件一件地试衣服。她自言自语的,一定要穿得漂亮点,最后,她选择了一套红色的紧身旗袍,套上红色腿袜,脸上涂了许多胭脂,嘴唇抹得猩红,眼睫毛弄得一根一根向上翘,看上去,纯粹就是一个发情的少妇。

一切准备好,她抱着我出了门。

我们走出小区,上了一辆出租车,然后到达了一家酒店。在酒店的三楼,我们进了一间包间。李老头正和几个女人坐在里面打麻将。他们见着刘姐进去,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一个个张开双臂,迎合她。刘姐把我丢在地上,我没有反应过来,自己的小屁屁就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,感觉很疼。

李老头抱着刘姐闻了闻她的秀发,说:“我好想你哟!你生病了,我茶饭不思啊!本想去看你,你愣是不允许我。你看你,消瘦了不少!”

“哎哟,我们去看就行了!何况她女儿在,你去也不合适!还有,那几天,老杨也在,你们俩见面,不知搞出什么事。你想,小刘生病,自己心情不好,再经过你们搅和,那不是雪上加霜吗?所以啊,我们劝你还是不要去!”一个女人说,几个女人附和。

吃饭前,李老头搞了一个仪式,请服务员抱了一簇玫瑰花进来,当着几个女人,单膝跪在地上,一只手抱着玫瑰花,一只手拿着金戒指,斩钉截铁地说:“刘梅,你嫁给我吧!我会给你幸福的!”

刘姐的泪水猛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,一边扶着他,一边抱着玫瑰花,说:“谢谢你!自从这次生病住院,我看淡了。医生怀疑我是癌症,老杨竟然说不治疗了。说什么夫妻?一直以来,他是假惺惺地对我好!那天晚上,我想了一夜,这样的男人我该不该和他继续生活?”

“嫁给我吧!我会给你幸福的!”李老头激动地说。

我坐在刘姐旁边,亲眼见着李老头把金戒指戴在她手上,然后给刘姐擦泪水。那一瞬间,我想,刘姐已经被李老头征服了,老杨可能要凉了。

吃了晚饭,几个人去舞厅唱歌跳舞。李老头的手从未离开过刘姐的腰,不时亲吻刘姐的脸,有时还吻她的嘴唇。几个女人已经习以为常了,假装没有看见似的。

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。老杨回来了,这天刘姐从早晨出去,傍晚也没有回来。她没有带我去见李老头,原因是昨天晚上,他们俩去酒店,我不想跟着去,咬扯了李老头的衣服。李老头生气了,骂了我。刘姐知道李老头不喜欢我,也不想让我去坏她的美事,把我关在家里。

老杨回来,我正在睡觉,听到他叫我,我跑了过去,夹着尾巴,委屈地叫唤。他在屋里转了两圈没有见着刘姐,便给她打电话。刘姐说在外面玩耍,要他好好照顾我。

刚挂下电话,老杨的儿子打电话请他吃饭。老杨和儿子说,今日就不吃了,那日和刘姐一同去。儿子说,不要喊刘姐,他去得了,有重要事商量。老杨明白了,这可能是儿子和儿媳妇设的鸿门宴。他必须去,想了解儿子的心声。毕竟他是自己亲生儿子,自己老了,走不动了,或者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了,那得要他照顾。

我跟着老杨去,到了餐厅,儿媳妇见着我,惊愕地问老杨,妈是不是来了?老杨说,你妈在外面玩耍,把狗儿丢在家里。儿媳妇见着我可爱,便抱在怀里。

吃饭时,老杨和儿子喝了酒。喝了两杯酒后,儿子对老杨说:“爸爸,你得小心啊,刘妈天天去跳舞,你不管,钱还拿给她保管,如果那天她跑了,你怎么办?”

“说什么话?”

“我是你儿子,不会糊弄你。我听单位的人说,刘妈在舞厅里认识了一个老头,听说很有钱,长期下去,你我在单位没有颜面。没有颜面就算了,她有可能那一天要和你离婚!”

老杨没有吭声,低着头喝酒。单位的同事也告诫他,刘姐经常和小区里几个离了婚的女人去跳舞,说不定心早已离他而去。他不想离婚,只要刘梅不和自己离婚,她在外面玩就让她玩,玩高兴了,累了,厌倦了,相信她会回心转意的。

“爸爸,要不你把那房子登记在我名下吧!”儿子说。

“房子?这事,我得回去和你妈商量!”

“商量?能行吗?她肯定不答应!”

“她不答应,那我也做不了主啊?”

“房子是你花钱买的!为什么你做不了主?”

老杨忧郁地看着儿子,和蔼可亲地说:“娃儿,我和你后妈结婚,虽然算不了和你亲妈那样亲热,但是她毕竟是你妈啊!我们是一家人呢!一家人若拧不在一起,那能行吗?”

“你不听我话,以后要后悔的!你既然不答应把房子给我,那你和妈商量,我们要买房子,你们必须支持我,别说多,十五万元。其他的,我自己想办法凑!”

老杨更为难,提到钱,都在刘姐那儿,要她拿出来给儿子买房子简直是白日做梦,谈何容易?何况她生病住院,还是自己去借的钱。为了安抚儿子,他暂时答应他,回去再和妻子协商,协商不了,再想其他办法。

老杨回家和刘姐说钱的事,刘姐说:“钱没有了,花光了。你知道的,一家人的开销全靠你那点工资。如果有钱,我生病住院也不要你去借钱。”

老杨犯了难,他不能让儿子失望,去同事那儿借。自从那次我惹怒了李老头后,刘姐就不喜欢我了,走哪儿都独来独往。我没有挨的人,那只能挨着老杨。我跟着老杨东奔西走,借了五万元。他把钱交给儿子,儿子收下了,问他:“这是妈叫你拿给我的?”

老杨点头,为了遮掩自己的窘态,大声说:“收下吧!现在我在外面做项目,结算了,我给你。退休金在你妈那儿,我是得不了,因为一家人开销全是她支配,要了可能影响家庭和睦。”

“好了!我晓得你为难!我提醒你,不能把所有的钱给她,自己留一点钱喝酒!”

老杨嫌弃儿子啰嗦,“这些事,不用你来教育老子!”

冬天来了,寒风凛冽,我渐渐地感觉冷了,家里空荡荡的越发孤独。刘姐整天整天不归家,老杨也经常在外面做事,我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家里,吃一些残羹冷炙。在这个家庭,我是一个多余的。刘姐越来越嫌弃我,回到家也不正眼看我,直接进屋睡觉,即使我摇头摆尾谄媚,她也无动于衷。我思忖,冬天要下雪了,不能意气用事离家出走,离开刘姐家,下了雪,我就会冻死。暂时挨着,过了冬天,春天来临时,我就离开。

一天深夜,我从梦中醒来,听到客厅里有人吵嚷。我蹑手蹑脚地从客房的窝里跑出来窥视,发现是老杨和刘姐吵架。老杨揪着刘姐的头发,狠狠地扇了刘姐耳光,并咆哮,“你给老子戴绿帽子,老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

刘姐被老杨打倒在地板上,头发散落一地,鼻孔里流着血,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貂皮大衣。这件貂皮大衣是李老头给她买的,听李老头说价值五千多元。她委屈地哭泣,不甘示弱地说:“你冤枉老子!”

邻居听到吵闹声,都跑来敲门,老杨没有开门,不停地拽着刘姐的头发往地板上轰隆隆地撞。我想,再这样下去,肯定要出人命。我吓得叫唤,跑去开门。

几个女人先冲了进来,抱着老杨,有抱大腿的,有抱胳膊的,有抱腰的,有抱脖颈的,叽叽喳喳吵嚷,有人劝说,有人责备。其中一个女人和刘姐关系特别好,劝老杨,“老杨,她和老李只是朋友,谈不上偷情!你若不相信,可以去调查!调查了,还是不相信,那就离婚,好聚好散,别这样侮辱人家刘梅!”

“离婚?老子肯定要离婚!老子也不想和她继续生活了!”老杨仍然咆哮着。

刘姐此时看见了我,泪流满面地伸手抱我,我不想过去,只想逃避,恨不得冲出屋去。然而,屋外的寒风吹得房门直哆嗦,吓得我退缩,不敢往外跑,只能委曲求全,等冬天过去再离开。我摇头摆尾地走到她跟前,伸着舌头舔她手上的血迹。

她好像有了力量,抱着我从地板上站起来,坐在沙发上,一双大眼睛瞪着老杨,声音大了些,“离婚吧!你既然不信任我,我们就离婚!”

“先把我的钱交出来,然后你给老子滚,能滚多远就滚多远!”老杨怒气冲天地说,脸上像涂了一层灰,谁见着就害怕。

“好,我当着左邻右舍的面,把银行卡交给你,还有你的工资卡,我全交给你!杨冬林,房子一人一半!”

“你不要脸呢!老子买的房子,凭什么一人一半?”

“凭什么?凭房产证有老子的名字!”刘姐理直气壮地说。

老杨哑口无言,的确房产证有她的名字,当初为了讨她欢心,把房产证的名字改成了两个人的。他想到这,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自己头上狠狠地砸,“嘣”的一声,瓶子碎了,玻璃碎片散落一地,头顶直冒鲜血。鲜血从头顶流下来染红了脸颊,吓得几个女人尖叫。几个男人见势不妙,拉着他往屋外走,去小区前面的诊所上药。

老杨走了后,刘姐也走了。她丢下我在沙发上,跟着那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关上门走了。

深夜,老杨回到家,头顶缠着纱布,看着我睡在沙发上,走到我跟前,抚摸着我的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可怜了狗儿,那女人不是好人,她抛弃了我和你,也抛弃了这个家。但是……我告诉你,无论我将来怎么样,走哪儿,会带上你的,就算讨饭度日,不会抛弃你!”

我听了老杨的话,泪水像山洪暴发似的,从眼眶倾泻出来。老杨看着我流泪,挨着我坐下,抱着我说:“你是狗儿,怎能理解一个男人的悲伤?你也许不知道我内心的愤怒。唉,如果我死了,希望变成一只快活的狗儿。”

我汪汪地叫了两声,反对他将来做狗儿,狗儿也有烦恼。

第二日清晨,我和老杨正在睡觉。刘姐喊着几个人进来了,吵吵闹闹的。我从客房里跑了出来。老杨也跑了出来,见着几个女人和几个男人,问刘姐,“刘梅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
“没有做什么,我请人来评估这房子值多少钱。如果你要这房子,那么你就得付钱给钱。如果你不要,我们就请中介机构卖了,卖的钱,我们一人一半。”

老杨呆若木鸡地站着,这一切像做梦,来得太突然了。要自己拿钱,那得看银行卡上有没有钱。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说:“我和儿子商量一下!”

他借机跑出来,去小区前面的建设银行,把银行卡一张一张地插进TAM机,发现卡上根本没有钱!他迅速地跑回家,冲着刘姐怒吼,“刘梅,你竟然阴老子,把老子银行卡上的钱转走了——今天,老子要你的命!”

老杨突如其来的震怒,吓傻了刘姐,直愣愣地站着,若不是几个女人喊她跑,她可能要挨老杨毒打。她听到几个女人喊她跑,她不顾及了,钻出门去。

几个女人抱着老杨,劝他别冲动,有话好好说。老杨怒不可遏地吼,“她不把老子的钱还给我,老子要她性命!”

连续几天,刘姐失踪了,手机关机,老杨根本联系不上她。正当老杨六神无主时,他收到法院的诉状。刘姐已经到区法院起诉离婚了。那天晚上,老杨独自在家喝得酩酊大醉,吐出来的话全是酒话。我依偎在他的怀里,不停地伸着舌头舔他的手指安慰他。

开庭那天,老杨早晨起来很早,他儿子和儿媳妇也来了。儿子先是责怪他,不听他劝告,现在才落到人财两空的境地。老杨面无表情,没有应声。

老杨出门时,天空下着雨,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的风,冷得刺骨。我看着阴暗的天空,又看着客厅里的沙发、椅子、餐桌、电视,还有我那熟悉的饭盆,已经没有亮光,越看越暗淡,仿佛他们都在嫌弃我。

晚上,老杨回来,几个男人扶着他开门进来。他一只手拿着酒瓶,一只手挥舞着。我看着他醉了,钻进了客房躲藏起来,不敢吱声。我听到有人在安抚他,也有人在责备他。

清晨,我起来很早,坐在沙发上,听到有人敲门,不敢去开门,声音越来越响。老杨听到了,起床去开门。

门开了,是几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。其中一个男人和老杨说什么,我没有听清楚,那些话很专业。几个人走了后,老杨流着泪水抱着我,说:“乖乖,我们该离开了!这儿不是我们的家了!”

这一日,老杨一直在喝酒,我一滴水也没有喝,伤心难过时就怀念以前的生活,在刘姐怀里看着动画片,吃着水果和零食,听她讲笑话。不过,这一切将成为过去。

傍晚,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老杨,走时我看着他倒在沙发上,扯了一块毛毯给他盖上,用舌头从脚到手,再到脸庞,细细地舔了一遍,感谢他,也感谢刘姐,和我度过那些快乐的时光。

我出门时,风并不像前几日寒冷,甚至有些暖和。我游走在街道上,看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,搜寻自己的家,再想吻一吻母亲的脸颊。唉,这只是我一个梦想,离开自己出生的家,已经五年了,说来我也老了,母亲肯定也不在人世了。想到这,莫名的忧伤涌上心头,我停下了脚步,在一块草地上坐下,眼睛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,一牙弯月挂在夜空,月色淡淡的,微微的暖风拂面而过,须臾之间,我又感觉欣慰,多美的夜晚,多美的灯光,多美的天气……

突然,有一对恋人从我身边走过,男人对着女人说,这个冬天比往年暖和!女人问,为什么?男人笑着说,我看天气预报了,这个冬天没有雪。我听了,暗自高兴,只要冬天不下雪,我就不怕,挨过了冬天便是春天。

(图片来源于网络)

——完——

1
查看完整版本: 小说这个冬天没有雪